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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舒岑第一次心动是在十四岁的那个夏天。
她和江俞白是从小的青梅竹马,两人睡过同一张婴儿床,在同一张泡沫垫上啃食过同一个苹果。
因着双方父母都是好朋友的关系,他们自小就经常黏在一起,甚至到后来江俞白十二岁那年因为家中的变故直接住到了舒岑家里。
她几乎了解江俞白的一切,以至于到后来都没发现这个家伙在学校是多么受欢迎,也不知道他的追求者有多少。
以至于到后来,大片大片的情书像飞来的白鸽一样降落在她面前的时候,她会诧异的问到:
“江俞白有这么受欢迎吗?”
“舒岑你在开玩笑吗?咱学校谁不知道俞哥。”
那时候他们十四岁,江俞白已经窜到了一米八几的个子了。
爱骑机车穿白衬衫,拽的二五八万的气场深得学校小姑娘喜爱。
那时江俞白五官并未完全长开,可已经有了翩翩少年的样子。
在一众同龄人中的确是个鹤立鸡群的存在。
舒岑也不得不承认江俞白确实好看,温柔的眉眼继承母亲的样子,却透着些独特的锋芒。
右眼下眼皮中间有一颗显眼的红痣到成了特别的存在,下颚线与身高都完美继承了父亲的优势。
十四岁就已经一米八几,和舒岑站在一起就像哥哥带着妹妹。
舒岑曾经想过为什么明明只大了六个月,身高可以相差这么大。
最后也不得不输给男孩子体质发育,的确占有优势。
“下次你向别人介绍我的时候能不能说得清楚一点儿,他们都以为我是你妹妹。”舒岑不满的冲江俞白抱怨道。
那天是周六,他们偷偷翻墙到学校后面的樱花树下乘凉,面前是一片丹青色的爬山虎,缠绕着整面梯墙。
梯墙外面是一棵长得很高的山茶树,在不符合花期的季节,它竟也骤然盛开。
“你想要我怎么介绍?”江俞白摘下耳机,音乐漏了出来:
‘在接受投降以前’
‘再让我陪你一段’
‘陪你把沿路感想活出了答案’
‘陪你把独自孤单变成了勇敢’
……
舒岑上前夺他的耳机,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原以为他会躲没想到只是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做怪。
“你怎么不躲?”舒岑戴上一半耳机听着这首江俞白一直循环播放的歌。
江俞白只是看着她许久没有说话。
“这首歌叫什么?”
“我喜欢你。”江俞白扭过头,耳尖红的快要滴血。
“叫什么?”
“我喜欢你。”
许多年之后舒岑才知道这首歌其实是是陈奕迅的《陪你度过漫长岁月 》。
但当时的舒岑,就像一块榆木,根本没听出少年隐晦的告白。
‘一次次失去又重来 我没离开 ’
‘陪伴是 最长情的告白 ’
‘陪你把思念的酸 拥抱成温暖 ’
……
歌手沙哑独特的嗓音唱着连绵的情歌,卷成一卷困意,卷成一卷肆无忌惮的情思。
舒岑靠着江俞白的背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少年的喜欢就像是漆黑海底的无价宝藏,闪耀夺目却不知什么时候可以窥见天光。
他慢慢凑近少女熟睡的侧脸却没舍得吻她的唇,只是吻了吻她一缕柔软的发丝。
一场梦做的很是安眠,舒岑醒来的时候,江俞白已经不见了踪影,耳机里的歌还在播放。
六月樱花的花瓣就像是夏天温柔的雨,落满了整片草地。
江俞白的那本诗集落上了花瓣还倒扣在那里,是聂鲁达的《二十首情诗和一首绝望的歌》
她一直不理解江俞白为什么这么喜欢这种不符合他形象的诗集,可也无可奈何,她一直以为这个年纪的男生应该沉迷网络手游或电视里的动漫角色的。
她翻过那本诗集在敞开的那一页用蓝墨水清晰的圈注着一句话:
你是我荒地上最后的玫瑰。
她的心突然颤了一下,惊讶于这个表面稀里糊涂的傻小子有这么细腻的一面。
“舒岑!”
听到声音舒岑抬头望去,是江俞白爬到了梯墙的最高处,手里拿着一束折好的白山茶正冲她挥手。
“爬这么高干什么?危险!快下来!”舒岑用一只手遮挡着太阳刺眼的光勉强看清了少年肆意张狂的模样。
少年的白色衬衫被突如其来的风吹的高高鼓起,他劲瘦的手臂勾勒着清晰可见的肌肉线条,正挥舞着手中那束白山茶。
“舒岑!”少年喊。
“怎么了?你快下来!”
“这、束、花!是送给你的!”
江俞白喊的一字一句。
他平时说起话来是股悠闲又轻慢的劲儿,可这会儿却坚定又大胆。
虽然隔得很远,但舒岑依旧可以想象到他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中透露着怎样的光芒。
舒岑承认,她的确是从那一刻开始心动的。
最后那束白山茶如愿到了舒岑的手中,被放在花瓶里养了很久,直到最后枯萎了都没舍得扔掉。
其中开得最艳的一朵被夹进了那本《二十首情诗和一首绝望的歌》里,就在江俞白圈注的那一页。